“赋比兴”的“意”与“象”表达

“赋比兴”是战国时代的学者总结《诗经》的艺术经验而提出的一组美学概念。从美学史的发展来看，“赋比兴”这组概念，正是对《易传》所提出的“立象以尽意”这一命题所做的进一步阐释，也即如何运用不同的“象”表达不同的“意”的具体手法。汉代和汉代以后的经学家、美学家、文学家，对“赋比兴”这一组概念纷纷进行解释、引申和发挥，把“赋比兴”的美学本义搞得越来越模糊。在莫衷一是、纷繁芜杂的解释中，笔者以为叶嘉莹院士的解释最为精辟。她认为，所谓“赋”者，有铺陈之意，是把所要叙写的事物加以直接叙述的一种表达方法；所谓“比”者，有拟喻之意，是把所要叙写的事物借比为另一事物来加以叙述的一种表达方法；而所谓“兴”者，有感发兴起之意，是因某一事物之触发而引出所要叙写之事物的一种表达方法。所以，“赋比兴”，就是“铺成”、“拟喻”、“感发”这三种艺术手法，它们呈现出三种不同的美学特质，对应着三种不同的情感，实质上是对“意”和“象”之间的不同对应关系的分析和概括，因此“赋比兴”是构造“意象”的具体手法。“意象”本身就具有象数易学的“传达”本义——象数易用不同的元素（八卦、干支、阴阳、九宫等）组合表达不同的内涵——用不同的“象”表达不同的“意”。这正是“赋比兴”与象数易的一致性联系，为“赋比兴”手法在象数易研究和实践中的运用提供了可能性。在本文中，笔者不揣鄙陋，谈谈自己在象数易学习过程中运用“赋比兴”手法类象的一点体会。

自伏羲氏“一画开天地”创悟八卦以来，古今诸多学者对卦象的外延和内涵进行了大量的研究。比较有代表性的研究著作有孔子的《易经·说卦传》、邵康节的《梅花易数·万物类象》和当代易学大师张延生的《易象延》。对卦象的研究是一项最基础也最高深的学问，是易学研究者的必修课业。《诗经》中的“赋比兴”手法之“铺成”、“拟喻”、“感发”的艺术特质，无疑有助于帮助我们寻觅到卦象研究的钥匙。

赋：立足本义，铺垫成章

“赋”具有“铺成”的美学特质，在象数易研究层面上，笔者把“赋”界定为“立足本义，铺垫成章”艮卦八卦类象，也即立足于八卦的最基本象意（参孔子的《易经·说卦传》），进行深入挖掘每个单卦的外延和内涵。八卦有其形象，“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八卦有其性情，“乾健坤顺，震动巽入，坎险离丽，艮止兑悦”；八卦分阴阳，“乾坎艮震为四阳卦，巽离坤兑为四阴卦”；八卦对应人物为“乾属金为老父，坤属土为老母，坎属水为中男，离属火为中女，震属木为长男，巽属木为长女，艮属土为少男，兑属金为少女”；八卦对应身体为“乾为天为首，坤为地为腹，震为雷为足，巽为风为股，坎为水为耳，离为火为目艮为山为手，兑为泽为口”；八卦对应动物为“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猪），离为雉（野鸡），艮为狗，兑为羊”。

这些最基本的象意是八卦的本义，也是我们深入探讨八卦类象的基石。我们研究八卦乃至六十四卦的象意，必修立足于八卦的本义，“察其形、了其性、明其变化”，方可无限推演卦象的含义。

所谓“察其形”，就是从八卦的外形角度去类象，比如说乾卦是圆形的、比较坚硬的物体，所以圆球类型的像地球仪、水晶球、手表、圆凳、冰、雹、霰、佛珠等都是乾卦的象意；坤卦是方形的（长方形、棱形等）、柔软的、有手柄的物体，所以柜子、橱子、方桌、方凳、沙发、床铺、四方形宽大的广场、大礼堂、斧子、锄头、手柄等都是坤卦的象意；震卦是外虚内实的、上虚下实的、由下向上的、带有声响的物品，所以大炮、长矛、闹钟、刀剑、乐器、音响、花蕾、广播等，都属于震卦的类象；巽卦是细长的、条形的、薄薄的物品，所以下水道、自来水管道、煤气管道、竹叶、柳枝等都是巽卦的类象；坎卦是波浪式的、弓形的、轮形的、实心的物品，所以枷锁、四轮车、波浪线、弓箭、车轮、带核之物，都是坎卦的类象；离卦是中间柔的、向中间低洼的、明亮的物品，比如电灯泡、没有水的坑、干沟渠、贝壳、火山、立交桥、轿车、葫芦、瓜瓢等都是离卦的类象；艮卦是坚硬的、上硬下软的、向下发展的、静止的物品，所以板凳、门板、山丘、岗亭等都是艮卦的类象；兑卦是凹的、破旧的、单面锋利的物品，所以三角形、单面的刀刃、带口的器物等都是兑卦的类象。

所谓“了其性”就是从八卦的性情（性质）角度去类象，比如说乾卦是健的，所以掌权的（君王、独裁者、厂长、经理、一把手等）、高贵的（珠宝、古董、首饰、神器等）、刚健的（马、象、狮子、天鹅等）都是乾卦的类象；坤卦是柔的，所以布匹、丝帛、牛、母马、百禽（鸥、鸭、鸽等）、没有实权的人（农民、俗人、女人等）、土地之类（房地产、田野）等都是坤卦的类象；震卦为动的，所以喧哗之地（歌舞厅、游乐场、音响店、靶场等）、善鸣之物（百灵鸟、云雀、苍鹰、蜜蜂、火箭、鞭炮等）都是震卦的类象；巽卦是入的（就是向下发展和渗透的意思），所以无孔不入的风、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向土里钻的小动物（蚯蚓、蛇）、各种通道（长廊、过道、线路）等，都是巽卦的类象；坎卦是陷的，所以中心低洼的场所（沼泽地、烂泥坑、浴池浴场等）、阴险或者有心机城府的人（小偷、犯罪分子、诈骗者、学者、知识分子、思想家）等是坎卦的类象；离卦是丽的，所以美丽的人或者物（美女、贵族、画家、音乐家、艺术家、美容师、编辑、孔雀、野鸡、扇贝、字画艺术品）、光明的（打火机、火柴、焊枪、旗帜）等都是离卦的类象；艮卦是止的，所谓从事保卫职业的人（警察、军人、法官、保安、守门员、管家）、用于保卫的安全的物品（狗、门、墙壁），都是艮卦的类象；兑卦是悦的，所以快乐的人（少女、歌女、娼妓）、从事和娱乐有关或者口才类的职业（歌唱家、律师、巫婆神汉、讲师教授、演讲者）、可爱的小动物（小兔子、羊、沼泽中的小动物、水鸟）等都属于兑卦的类象。

至于“明其变化”，就是与时俱进，以易理为皈依，结合时代特征“赋比兴”的“意”与“象”表达，不断丰富八卦的具体象意。比如说，远古没有飞机、火车、立交桥、火箭、导弹、收录机、电视机、MP4、多媒体等概念及形象，我们要依据易理为指导，在实践中把易象不断延伸。（参张延生老师《易象延》）对易象的延伸离不开“比”和“兴”的艺术手法，笔者继续阐述自己浅见拙识的一得之愚。

比：拟象喻物，唯变为要

“比”具有拟喻的艺术特性，在象数易的研究中，笔者把“比”界定为“拟象喻物，唯变为要”，也即以八卦的爻象、卦象的拓扑（变换等价）图形来喻指万事万物的一种手法。易经中“简易、变易、不易”的三大法则分别有所指示：简易是大道至简的追求、变易是与时俱进的圭臬、不易是万法归宗的暗示。我们对象卦的研究当追求至简至易，譬如说乾卦的三条横线和斑马线极其相似，所以我们可以把乾卦类象为斑马线、肋骨等；艮卦的上阳爻恰似皮带、下两个阴爻非常相似裤腿，所以我们可以把艮卦类象为裤子。我们在八卦类象的研究上，还要遵循与时俱进的原则，比如说离卦在古代可以象征为铠甲，在如今就很罕见了，反之，现代社会中司空见惯的救护车、消防车在古代也不存在。《易经》上说，“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无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也是这个道理。至于“不易”，我们从《易经》中也可以获得很多启迪，《易经》中的阴阳理念，囊括万事万物的基本特征和演变规律。不论在“常道”的顺变之中还是“非常道”的逆变之中，阴阳互变的基础理论，是一个重要特征。因此，我们在象卦研究中，千变万化只要不背离阴阳道理，都是可行的。

移形

“移形”就是对基本卦象的空灵形态进行拓扑后，使之类象于形状接近的万事万物。比如说，兑卦的上面是一个缺口，我们用之类象井口、烟灰缸、茶杯、上弦月、上部破损之物等。巽卦的下端的阴爻非常像下蹲的两只腿，所以巽卦也可以类象为下蹲的人，如此等等，不一一赘述。

移时时空是一体两面的，这样说来也许很抽象。我们老祖宗很早就关注在时间和空间在哲学范畴上对立统一的关系，“世界”、“宇宙”等词语就是一个明证。近代物理学认为艮卦八卦类象，时间和空间不是独立的、绝对的，而是相互关联的、可变的，任何一方的变化都包含着对方的变化。因此把时间和空间统称为时空，在概念上更加科学而完整。时空也是四维的，由坐标x,y,z和时间t组成。（参《时间简史》、《四维力学》）时间和空间的关系是：时间是流动的空间，空间是凝固的时间。这一点，我们的先贤有着深刻的认识，一张小小八卦图，把时间和空间都纳入其中，真乃“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呀！“移时”就是结合八卦的宫位，对具体时间进行放大和缩小的类象方法。比如说乾卦位于八卦图的西北方位，坐下戌亥两支，对应于年来说，就是戌亥之年（如2006年、2007年）；对应于月就是戌亥之月（农历九月、十月）；对应于日期来说，就是戌亥之日（如2010年10月27日、28日）；对应时辰来说，就是戌亥之时（晚上的19:00-23:00）。如果理解了这样的宫位和事件的对应组合关系，在预测术中所面临的“定应期”的老大难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补充一点，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使用八卦图去对应邵康节先生在《皇极经世》中所提到的“元会运世”，这样，我们的关注视野就提升到宇宙的发生、发展的哲学层次上了，也如《大学》中所讲的：“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移位

易经中最强调的是“时位”（时势地位）问题。《易经·系辞》中讲：“六爻相杂，唯其时物也。”因为六十四卦（别卦）都是由六个爻组成的，不管这六个爻如何错杂，它们都是反映特定时空条件下的具体事物或场态。《系辞》还说：“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若夫杂物撰德，辩是与非“赋比兴”的“意”与“象”表达，则非其中爻不备。噫！亦要存亡吉凶，则居可知矣。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二与四同功而异位，其善不同；二多誉，四多惧，近也。柔之为道，不利远者；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其柔危，其刚胜耶？”其中的“初辞拟之，卒成之终”、“二多誉，四多惧”、“三多凶，五多功”是对爻位的吉凶论述；至于卦位也是如此，在重卦之中上卦为阳下卦为阴，上卦为天下卦为地。上卦为大为远为刚健、下卦为小为近为柔和……由此可见，不管是卦象还是爻象，都会由于各自具体的位置不同所传达的意义也大相径庭，反映的范围、层次、位置、角度、状态各不相同。就爻位而言，从初爻到六爻从下到上应该能描述一个事物的由小到大、由低到高、由内到外、由近至远、由来到往、由贞到悔、由右到左、由后到前、由本质到现象、由体到用的全过程，是一个事物由初生、萌芽(开始)、发展、成长、壮大、一直到衰老、消亡（终止）向自己的反面转化的全过程。实际上说明六画卦是立体的描述一个事物的各个方面，但总不离“一阴一阳之谓道”的根本思想。（参张延生老师《周易卦象》）因此，所谓的“移位”就是根据卦位、爻位的特定状态，依据“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的易理指引，放大或者缩小去审视宇宙中的具象或虚象发生、发展直至消亡的全部过程。举例子来说，我们可以按照六爻位置把人体划分为六等分，那么初爻就是足、六爻就是头，如此等等。

兴：由此及彼，无限发挥

“兴”具有“感发”艺术审美旨趣，在象数易中，笔者把“兴”界定为“由此及彼，无限发挥”。

爻象的无限延伸。

东方思维体系的特点是，始终注重抓“始终”，也即，研究任何事物的时候，只要抓住了开始和结束，就可以站在一个审视的高度上去研究该事物的整体系统的稳定性和多变性了。任何事物有产生就注定有消亡，这是不变的法则，我们立足于这个法则之上去研究事物的发生、发展和变化的规律，就高屋建瓴、游刃有余了。比如说，重卦中的六爻之中，初爻是开始、六爻是结束（或者是走向反面的开始），二爻到五爻对应于事物发展的过程。这样我们就可以无限推演爻的广象。初爻：乡村劳动场所、青年团、幼儿园、老百姓、一般的学生、子孙、十一月．十二月（农历）、早上、肉类、足、关节炎、脚气、无宗教信仰者、无归宿者、家财、浍（植物）、铁、霰雹、告诉、报告、告发、拘询、诞生。二爻：市区劳动场所、乡政府、区镇、小学教、现管官（组长、科长、车间主任等）、一般的官吏、母亲、妻子、正月、二月（阴历）、中午以前、果实、腰、子宫病、下阴之病、各种的宗教团体、易动感情者、成家立业者、宗宅、房屋、竹子、铜、锡、霜、予审、拘审、修学。三爻：县政府、区委会、名胜、中学、高等女子学校、中层干部（处长、厂长、所长等）、商人、小女儿、儿子、三月、四月（阴历）、午后，蔬菜、腹部、腹胃之病、基督教、聪明智慧者、无产业者、森林、兰、银、风、云、初审、劳教、成婚。四爻：省府、部市委员会、大城市、高中、专科学校、高级干部（局长、市长、院长等）、工矿企业者、兄弟蛆妹、五月、六月（阴历）、傍晚、麦子、胸、心脏病、肺病、佛教、善于思考者、有资产者、土地、梅、珠玉、雨、露、控诉、徒刑、活动。五爻：国务院、国务大臣、内阁、参议院、国会、首都、政府大学、国立大学、总理、首相、国务委员、政治局常委、人大会常委、总统、主席等，家长、七月、八月（阴历）、夜晚、米、谷、颜面、眼病、耳病、鼻病、咽喉病、儒道、明察秋毫、聪明才智者，企业家、信用、樱、黄金、光热、上诉、死刑、成效、农民。上爻：皇室、众议院、人大会、顾问委员会、外国、社会科学院、科学院等国学院、元老、军人、祖父母、祖宗、九月、十月（阴历）、半夜、饮料、头、精神病、神道、仁慈、富豪、大富翁、贵金属、金刚石、雷、霆、复审、无罪、隐退。（参张延生老师《周易卦象》）

卦象的无限延伸。

卦象研究也是如此，我们从八卦的形、色、声、动、态、味、情、时等基本点着眼，可以无限推演到人、事、物、境各个层面的纷繁芜杂的形象。在此，笔者以坎卦作为例子，详细解说。

坎卦从外形上来说，是轮形的、波浪形的，对应人物可以延伸到智慧的人（学者、知识分子、思想家等）、思想波动大的人（趋炎附势者、见风使舵人）；对应事情可以推演到变动无常、反反复复的事（曲折、波澜等）；物品可以对应轮形的（车轮、圆盘、数字上的0等）、弓形的（波浪线、股市上的K线、工艺设计上的花边等）；环境上可以推演为低洼之处（沼泽地、凹地）、有水场所（自来水公司、池塘、江河湖泊等）。从颜色上来说，坎卦是黑色的，对应人物为黑社会、黑心人（犯罪分子、盗贼、心术不正之人等）、坎坷的人（流浪汉、贫穷的人、人生遭遇艰难的人）；对应事件为黑势力火拼、打斗等；对应物品为墨汁、黑匣子（航空飞行记录器）；对应环境为悲惨世界等。

从五音的角度来分析，相对复杂，笔者在此细述一二。《灵枢·邪客》中把宫[ɡōnɡ]、商[shānɡ]、角[jué]、徵[zhǐ]、羽[yǔ]五音，与五脏相配：脾应宫，其声漫而缓；肺应商，其声促以清；肝应角，其声呼以长；心应徵，其声雄以明；肾应羽，其声沉以细，此为五脏正音。五音在五行上宫、商、角、徵、羽分别对应土、金、木、火、水。因此，坎卦为水对应于羽音。我们也知道艮卦和坤卦属于土，对应于宫音；乾卦和兑卦属于金，对应于商音；震卦和巽卦属于木，对应于角音；离卦为火对应于徵音。这一点，邵康节在《梅花易数·万物类象》中已有论及。当然，时代不同，语言也有所改变，我们的古汉语经过“平分阴阳、入派三声”之后，在发音系统上如今已是面目全非。但是，我们根据五音和发音部位的对应，依然可以区别开来。宫、商、角、徵、羽分别对应喉音（属土）、齿音（属金）、牙音（属木）、舌音（属火）、唇音（属水）。当代著名易学大师马瑞成老师在《姓名新法预测学》上有进行了细分：a、o、e、ai、ei、ao、ou、an、en、ang、eng为韵母的是喉音；j、q、x、z、c、s为声母组合，i为韵母组合是齿音；g、k、h、zh、ch、sh、r为声母的是牙音；d、t、n、l为声母的是舌音；b、p、m、f、y、u为声母是唇音。（备注：iuy拼音组合时遇到土音以土音论；如果合成音中还有其他五行时艮卦八卦类象，再以其它五行论。）对此，天津的赵宝祥老师在《中国姓名学》中也有深入论述。通过这样的阐释，我们不仅对坎卦的五音有了深入了解，而且对其它各卦也同样有了明确的认识。就坎卦来说，属于羽音，根据“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易学法则，我们又可以推演出很多象意，如破败的、单薄的等等。至于从动、态、味、情、时等诸多方面去推演坎卦在人、事、物、境上的对应，限于篇幅，不一一论述了。笔者拟另文阐释，以襄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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